做遺體防腐員要熟悉人體的每個部位， Pasu手上拿的是人體肺部。「平時我都會協助導師教學，好似準備導師上堂需要用嘅標本，如果上完解剖堂就要執番好具遺體，保存番可以用嘅部分。」 

青雲路

遺體防腐員　傳達無言老師的尊重

很多人對要面對屍體的工作望之卻步，但修讀設計的 Pasu，畢業後卻加入了殯儀一行，在 10年更成為中文大學醫學院遺體防腐員，負責遺體防腐和製作標本。別人可能以為他內藏冰冷的心，但在 11年，他熱心推動「無言老師」遺體捐贈計劃，除了增加遺體捐贈數目供教學之用，更重要是教懂學生給這無言老師應有的尊重。

「遺體經過化學處理後造成塑化標本，會放入標本室，呢度會保持室溫約攝氏 20度，相對濕度約 50，正常標本可永久保存，而處理過嘅部位約重過原身 50%；作為解剖教學用嘅遺體，做防腐處理後會放喺-2度嘅冷凍庫，保存期就冇咁耐。」採訪當日，於中大李卓敏基本醫學大樓的標本室內， Pasu正向記者解說並擺放着人體標本。
每年香港大學及中文大學的醫學院都需要遺體作教學之用， Pasu是中大醫學院的防腐員，負責進行遺體防腐工作及製作標本等，「收到嘅遺體有幾個用途，首先要滿足課程基本需要，每個醫科生都要修解剖學，等學生了解肌肉、血管及內臟等人體結構，同時畀佢哋預先接觸有個心理準備，呢類遺體會打入化學液做防腐處理，有類似真人嘅感覺，但保存期冇咁長。」
有些遺體會製作成不同器官的標本，用來作教學及讓學生溫習之用，「呢類會做塑化處理，好似包層膠畀佢，理論上係可以永久保存；如果有充裕嘅遺體，會唔經防腐處理放入急凍庫，用嚟畀醫生做模擬手術。」

年少無知不怕屍體

今年 32歲的 Pasu，讀設計出身，畢業後已開始接觸到遺體，「讀書時有接設計嘅 freelance，好似中、小企嘅平面廣告等。畢業後屋企人介紹我去殯儀館兼職做遺體防腐，後生咩都唔驚想試吓，第一次見到遺體時咩都冇諗，又冇話特別驚，一做就做咗 6年。」
Pasu於 10年加入了中大醫學院，成為防腐員，「好多人曾問我做呢行驚唔驚娶唔到老婆，咁我同老婆都係基督徒，對呢方面都唔會特別介意，喺 10年仲結埋婚，嗰年佢見到中大請防腐員，叫我去試吓，學校見我有處理遺體經驗，覺得幾適合。」
經常面對血淋淋的畫面， Pasu面無懼色，反而他見過有學生看到遺體後被嚇暈的情況，「最初入嚟見到屍體都冇咩嘢，反而陣味令我窒咗窒，之前做殯儀時，接觸嘅遺體最多會擺放 1至 2星期，但呢度主要靠食環署提供無人認領嘅遺體，程序上可能會擺咗 3個月先會運過嚟，散發嘅氣味濃烈好多。」

為遺體作防腐工作要接觸不少化學物，每次 Pasu都需穿着整套保護衣物，圖為他剛於冷凍庫工作後出來。 

屍體經過處理仍會有一定氣味， Pasu表示要習慣才能工作。 

時常面對屍體，曾有人問 Pasu會否冇胃口吃東西， Pasu笑說︰「其實冇咩影響，都係睇心態，唔會話食唔落。」

習慣氣味邊做邊學

不要以為防腐是簡單工作，要學的事物一點也不少，「初時我只負責清潔遺體冷藏庫、搬動屍體，等我習慣咗陣味先。之後跟住同事同上司邊做邊學，好似認識人體結構、防腐時會用到唔同嘅化學物，有啲化學物有毒、有啲有爆炸性，要小心處理，再慢慢學做標本，到𠵱家我仲未學滿師。」
一直以來，醫學院主要由食環署提供無人認領遺體，在 11年更面對遺體不足的情形，「學院一直有遺體捐贈指引，如果市民自發想捐時，會講番個程序畀佢哋知，每年只得 1至 2個；每 10名醫科生會共用一具遺體，加埋標本製作同模擬手術，每年大約要 40具，但 11年食環署要將遺體試驗新建嘅焚化爐，一度提供唔到遺體畀我哋，雖然臨開學前食環署都湊足咗數，但呢個唔係長遠之策。」

平時喜愛玩 board game的 Pasu與妻子一同參加 board game比賽。 

Pasu閒時會打乒乓球， keep住做運動。 

促成無言老師計劃

學院會去社會團體舉行講座，讓人瞭解更多關於遺體捐贈計劃的詳情。 

面對遺體不足的情形， Pasu與上司解剖實驗室經理丁偉明促成「無言老師」計劃，希望增加遺體捐贈數量，「計劃想鼓勵市民捐贈遺體同明白遺體嘅用途，此外，起名『無言老師』係講畀捐贈者知，用佢哋嘅身體嚟教導緊學生，亦希望學生懂得尊重，當解剖遺體時，要視佢為一個人，而唔係教學工具。」
對於計劃推廣， Pasu與上司不停搞講座，「我哋得幾個人，人手唔係好多，啱啱開始時，講座係向社工、護士及社福機構人員等前線職員講解，希望佢哋幫手推廣計劃。之後再安排合適嘅團體，好似護老院、非牟利機構等嚟參觀解剖室，令佢哋了解更多捐贈遺體嘅用途。」
Pasu希望捐贈者明白捐贈遺體的意義，並不是無奈之舉，「有唔少市民打過嚟詢問，當中約 7成係公公、婆婆，佢哋會擔心自己死後冇人理，不如去捐遺體，但我會講番畀佢哋知，坊間有好多社福團體可以幫佢哋在生時規劃，可以按自己意願安排後事，畀佢哋知道唔會冇人理，捐遺體唔係迫於無奈。呢啲唔係我份內事，我只係想安慰班老人家，雖然佢哋未必會捐遺體，但做人最重要問心無愧。」

幫手設計標誌網頁

學院有時會安排對醫科有興趣的中學生參觀解剖室， Pasu負責向他們講解。 

在推動計劃上，令讀設計的 Pasu有用武之地，「我讀設計出身，可以喺宣傳單張、標誌及網頁設計等方面幫到手。其實當中嘅理念係由心嘅尊重，解剖前畀學生知道捐贈者嘅名，遺體完成解剖用途後，同學會寫感謝咭，而遺體拎去火化前會有個簡單送別儀式，我通知咗啲同學，佢哋都有出席送佢最後一段路，呢啲有助學生抱有感激嘅心嚟面對『無言老師』。」
在推行「無言老師」遺體捐贈計劃後，很快便收到成效，「計劃喺 11年中推行，喺 12年收到 13具遺體捐贈，比以往一年得 2至 4具多咗唔少；市民登記捐贈有成 428人，比之前多咗約 20倍，我哋見到個成效都好開心，證明得到市民嘅認同。」

解剖實驗室經理丁偉明

Pasu不時會與上司商討遺體捐贈計劃，看看有沒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喺遺體捐贈計劃入面， Pasu幫到唔少手，好似佢對宣傳冊子同標誌設計都唔錯，而佢建議嘅無言老師好有人性化，令到唔少市民容易接受咗。

點入行？

現時中大醫學院共有 2位遺體防腐員，在編制上，防腐員是實驗室技術員的一種，薪金約$10,000至$20,000，屬合約制員工，基本要求只需中五會考 5科合格，並有相關工作經驗， Pasu表示︰「要達到入職要求唔難，但個位好耐先會請人，當時學院剛好有兩位防腐員去世，所以先招聘人手，平時都係等人走先有機會，而我又有面對遺體嘅經驗，可能係佢哋揀我嘅原因。呢個崗位雖然冇職升，但每年續約都會按表現加人工。」有興趣人士可瀏覽中文大學網頁︰ http://www.cuhk.edu.hk 。

「無言老師」遺體捐贈計劃

有意捐贈遺體者可向中文大學醫學院索取或者於網上下載遺體捐贈意向書，填寫後寄到醫學院，除患有法定傳染病，如愛滋和 SARS等，都可捐贈遺體。在「無言老師」計劃中，捐贈者的身後事，火化、紙棺木、運輸費用都由大學支付。 Pasu表示︰「我哋啱啱同華人永遠墳場傾到可以有一塊地，用嚟灑骨灰，亦可以叫捐贈者屋企人拎番骨灰。捐贈者可同我哋溝通點安排身後事。」

網站︰ http://www.sbs.cuhk.edu.hk/bd/ 
電話︰ 3943 6050/3943 6816

後記︰有意義

當知道採訪會有機會遇見屍體，之前記者和同事們曾議論紛紛，會不會被嚇親，甚至被嚇暈。當記者踏入解剖室時，緊張的心開始放鬆下來，全因室內乾淨明亮，雖有一些人體標本放置在桌上，但看上去與普通實驗室無異。進入標本室時，空氣中瀰漫一股不知是屍體或是混合化學劑的味道，並不好受；而冷藏庫內放着一具具用屍袋載着的屍體，記者心忖真的不是人人可以忍受。
採訪過後，明白無言的老師極具意義，心裏突然對 Pasu的工作敬佩起來，其實遺體一點也不恐怖，死後更能為社會作出貢獻。

撰文：曾志恒
攝影：彭自維
部分圖片由被訪者提供